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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皇上,臣决沒有拥兵自重的私念,截留秦兵,臣以为有三不可。”
“哪三不可?”
“截留秦兵,陕西势必防卫空虚,是替贼寇清除了官军,贼寇必然乘机滋蔓,若成燎原之势,则陕西剿贼数年心血毁于一旦。此一决不可留。秦兵的妻子儿女一家老小都散居陕西,秦兵戍边久了,必然思念家人,不是哗变就是逃回,回到老家,又担心官府缉拿,只好投奔流贼,这些逃兵不能为朝廷用却为流贼用,是驱兵从贼呀!此二绝不可留。辽东严寒,水土与秦地大不相同,秦兵远赴辽东,水土不服,势必非病则弱,实在无助于蓟、辽边防,不如以辽人守辽土。此三绝不可留。其中安危之机,伏请皇上明察。”
崇祯不悦道:“辽东黎民本來就少,只选辽地之兵,如何够用?辽东何日恢复?东虏何日可平?张献忠、罗汝才都已归顺朝廷,他们如何滋蔓?你是担心李自成吧!朕且问你,闯逆现在何处?”
李自成的下落一直沒有查实,活不见人,死不见尸,孙传庭心里沒底,隐约感到闯贼逃到了什么地方,躲藏了起來,见皇上责问,如何说得明白,登时急出一身冷汗,硬着头皮,含糊答道:“微臣前奏闯贼全军覆灭,确系实情,不敢有丝毫欺饰。”
“强辩!”崇祯一拍御案,追问道:“既是全军覆沒,闯逆等元凶巨恶如何一并漏网?如此浪对,还不是欺饰么?”
孙传庭叩头道:“君父在前,微臣怎敢强辩。潼关一战,臣与洪制台麾兵围剿,设三伏以待贼,确将闯逆全军击溃。因臣星夜率师勤王,未能擒捉闯贼及其他渠魁,想來多半死于乱军之中,但死伤遍野,遗弃甲仗如山,一时难以搜活巨贼尸体,献首阙下,以致闯贼下落至今未明,实是微臣心头一大恨事。”
“你知不知道逆贼渠魁均已漏网?”
“臣率兵勤王,到了山西境内,听说有漏网余贼逃入商洛山中。为斩草除根,免遗后患,臣飞檄潼关兵备道丁启睿进山搜剿,又派副将贺人龙带兵折回协助。漏网贼人是不是闯逆,臣实不知。”
“你看看吧!”崇祯从御案上拿起來几份奏疏和塘报,扔给孙传庭。
孙传庭一直抱着李自成死于乱军之中的希望,他宁愿相信因尸首残破或腐烂辨识不出來,也不愿相信李自成全身而逃,隐藏在无边的山林。他捡起文书,捧着匆匆浏览一下贴在一旁的引黄,叩头道:“臣以为这些文书都是妄奏。那些打闯贼旗号的决非闯贼。”
“何以见得?”
“闯贼倘若未死,定必潜伏起來,待机而动,决不会刚刚残败,养息尚且不暇,而妄竖大旗,指引官军追剿。”
“唔,此说倒是深合情理。”崇祯微微点头。
洪承畴道:“闯逆狡诈,不会轻易冒此风险。”
孙传庭叹息道:“倘非奉诏北上,星夜勤王,决不会有一贼漏网。”
“大胆!孙传庭你竟如此目无君父,拿下!”
登时有两个锦衣力士从地上拖起孙传庭,褫去衣冠,推搡出去。洪承畴慌忙跪下叩头道:“国家正当用人之际,孙传庭素娴韬略,亦习战阵,伏乞圣上息雷霆之怒,念他数年剿贼,不无微劳,令其戴罪立功。”
崇祯冷笑道:“朕不如此,秦兵怕是调不动了。朕已谕示兵部,将前屯卫总兵王廷臣、蓟州总兵白广恩、宁远总兵吴三桂归你节制,玉田总兵曹变蛟等你的旧部,还有孙传庭麾下劲旅,亦供你驱使遣,天下精兵半数汇集山海关。望卿实心任事,全力恢复,不教东虏入关半步,灭寇雪耻,卿其勿负朕望!”
洪承畴含泪道:“潼关设伏虽称大捷,但闯贼等人漏网,臣尸位总督,论法不能辞其责,自该具疏请罪。皇上不惟免予惩处,还将辽东重任付臣,知遇之恩,天高地厚,臣感激涕零,惟有以身许国,拼死报效。”
崇祯微笑道:“起去吧!你放心经营辽东,不要有后顾之忧。朕不怪孙传庭,还要用他拱卫神京。明日正午赐宴平台,文武百官未时一刻在朝阳门外为你饯行。”
洪承畴叩头谢恩,暗忖:皇上恩威莫测,倘若此去辽东无功,实在沒有颜面再回朝廷,只好成仁取义了。他刚站起身子,一个太监疾步踏上台阶,口中喘着长长的白气,躬身将一封文书放在御案上,垂首鹄立一旁。崇祯看他大冷的天,却跑得一脸热汗,放下手中的茶碗,急问道:“王承恩,什么紧急大事?”
王承恩答道:“万岁爷,五省总理熊文灿六百里加急呈送密折,张献忠请降。”
“请降?其中有诈吧!”崇祯接过密折看了,问道:“勇卫营监军太监刘元斌沒有回奏吗?”
“沒到呢!文灿有折子來,他必定也会跟着呈递。”
“嗯!”崇祯取乐朱笔,在密折上批道:兵连胜贼势已窘,抚之则可;未战胜而贼势未窘,则断不可抚。抚之而求散则可,抚之而求聚则不可;抚之而求杀贼则可,抚之而求拥众自固则不可。小心贼人再施车厢峡故计,提放有诈。停了片刻,又写道:贼首张献忠曾惊扰祖陵,罪不可赦,绝不可放走了他!